此后不久,文化馆适逢拆迁大潮,大门没了,自然也就不用雇门卫,老张算是“下岗”了。好在文化馆和几个民间剧团有业务联系,我便卖面子,介绍他去剧团当打杂工,或许还能跑个老套,上台顶个角什么的。也能混口饭吃。临行前,我叮嘱他,一定不能辜负了老丫头。至于后事如何,就不得而知了,因为我调到旅游部门工作了。
还没等我开口问话,老张便凑近我的耳朵,悄悄地说:“馆长,她也来了”,随着他手指的方向,我看到一个衣着光鲜,神态羞涩的女人正微笑地朝我们这边看。原来,老丫头也来了。我太高兴了,连忙招呼他两进家。
中午,我陪老张喝了几杯,老张的话就多了起来。他告诉我,自从到了民营剧团,他先是干些做饭、烧开水和搬道具一类的杂事,后来碰上剧团排练《休丁香》,老张碰到一次顶角的机遇,果然一开口,满堂喝彩,老张竟然成了小有名气的角儿。凭着在文化馆“混”了几年,“瞟学”了一点皮毛,他当上了剧团的副团长,成了剧团的小股东。文化站长又给他做媒撮合,他和老丫头终于遂了几十年的心愿。好在孩子们都支持,毕竟老张自己有点“老本”了,腰杆子硬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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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更是鸟枪换炮了,老山沟里兴起了“农家乐”旅游,老张领着一班小青年们凑起了一个“乡曲班”,专门给来游山玩水的游客或唱一段小倒戏,或喊一段山秧歌,有点小发财了。他今天来,一是还我的两千块钱,二也是向我报喜。看着老张得意的样子,老丫头低着头,不时地捅捅他的腰,“你少显摆吧!”老张笑呵呵地说:“放心,在馆长家,馆长不是外人!……”说着说着,突然他紧紧握住我的手,有些哽咽地说:“能和文化人交朋友,真好!”
我觉得,这句话,是老张对我最好的回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