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述农村女性对爱饥渴到疯狂,刚结婚就盼着当寡妇

2024-04-28 04:24

刘宛真这辈子最恨的人,是徐华恩。
从他说要娶她的那天,她就决定了,这辈子都不会爱他。
当然,像刘宛真这样家境富裕,长相漂亮的女孩,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嫁给徐华恩的。
可是偏偏有这么个缘由,在刘宛真20岁这年,她的父亲刘大林破坏军婚,加上祖上是当地有名的地主,被批斗了。
所有亲戚朋友一下子就和她家断了往来,刘大林被批斗后就一病不起,死前说要看女儿嫁人。
可是所有门当户对的人为了自保都避得远远的,眼看刘大林没几日光景了,挑来挑去,就挑了已经光棍了30年的徐华恩,身高不足一米五,长相也一般。
刘宛真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管用,那个年代,少有能自己做主的婚姻。
结婚那天,她哭肿了眼睛,因为被批斗,婚礼也很草率,只选了件干净衣服,胸口别了朵红花,就这么嫁了,在结婚的当天,她心里突然冒出一种盼着当寡妇的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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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宛真说,这天是她一生悲哀的开始。
婚后三年,刘宛真相继生了一儿一女。
女孩子随他,长得很高,儿子偏偏随了徐华恩,矮得很明显。
徐华恩唯一的优点是,老实,缺点是干不了重活。可是在农村,干不了活的男人能有什么用?
娇生惯养长大的刘宛真,面对荒草萋萋的田地一筹莫展。春耕秋收,都得花钱请人,可是有了孩子后,日子过得捉襟见肘。

原本娘家还能支援一点,日子勉强过得下去,可是随着刘大林去世,刘宛真底下还有三个弟弟到了娶妻成家的年纪。
要强的她,再也不好意思开口,所以她不得不学着自己来。
用绑带把孩子背在背上,学着那些妇女们下田插秧,去田埂上割猪草,去采野蘑菇拿到集市上去卖。
大概是尝到了自己赚钱的甜头,能赚一毛钱,她也能笑得像个孩子。 内容来自www.qqlingdiw.cn
徐华恩倒也不是一无是处,他会记账,给村里记些账目赚些小钱贴补家用。
三年下来,刘宛真身上再也没了当初地主家大小姐的样子,白皙的皮肤变得土黄,说话做事活脱脱一个农村妇女形象。
但是,她和徐华恩始终是没有感情的,即使他们从不像别人一样吵架,他们看上去也实在不像一对夫妻。
刘宛真想,既然还要活下去,那就要过日子的,过日子,就要有过日子的样子。
她想,既然徐华恩干不动重活,那他们就挑轻省又能赚钱的做。
于是,她决定种菜了。
刘宛真把家门口的二亩水田用来种菜,被村里人嘲笑了好久。
他们村地理位置偏僻,去集市要翻两座山,等她把菜弄到集市上,集市都散了。
刘宛真笑笑不说话,埋头撒白菜苗,五岁的女儿和三岁的儿子,在菜地里嬉闹,徐华恩往菜地里拎水。
远处青山间,谁家做起了午饭,炊烟袅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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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宛真还真做成了,她凌晨三点起床,把昨夜摘好的菜,用推车翻过两座山,到集市时天刚刚亮。

中午赶回去时,徐华恩做好了午饭,笑嘻嘻地等她回来。
那一年,刘宛真26岁,拼尽全力赚到了女儿上学的学费。
但是种菜利润微薄,她付出所有努力,也只能稍稍和最普通的家庭持平。
日子一晃,过去四年。
刘宛真30岁那年,卖掉了村里的房子,在距离街上不到2公里的地方买了间瓦房,还赠了一块地。
刘宛真把种菜这件事挪了个地方,再也不用凌晨三点,翻几座山去赶集了。
她说,这就是进步。
那天,她正在街上卖菜,忽然被一抹身影勾去了目光。那人回头时,她匆匆低下头,可是他还是看见了,并且朝她走来。
这人叫孟严,是她18岁时爱慕过的男人,他们算是一起长大,但没到青梅竹马的份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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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年春天,刘宛真跟几个女孩一起去山里采野樱桃,半路遇到孟严,他也跟着去。
采樱桃的时候,她看着孟严,他穿着的确良的白衬衣,笑得露出一排白牙,透着一股知识分子的气质。
他爬树爬得快,摘了满满一帽兜,谁也没给,独独给了她。同行的女孩子,捂嘴偷笑。
那一刻,少女的心被拨动,刘宛真抿抿嘴唇,接下他的樱桃,而他也住进了她心里。
可是,刘大林出事那会儿,孟严跟人去了省城找工作。回来的时候,她已经嫁人了。
他私下几次三番找她,她都没见。

后来,孟严就去了城里工作,据说不久后,也娶妻生子了。
这次遇见,竟是十年之后了。
刘宛真在衣服上擦了擦手,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慌张和尴尬。
孟严打了招呼,问她近况,她声音都在发抖。两人的眼睛始终没有对视,过往一幕幕都在她脑海里回放。 www.qqlingdiw.cn
孟严走之前,留了地址,说她有什么事可以联系她。
刘宛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,随手把地址丢在了地上。
过去的就是过去了,何必自寻烦恼。
 
刘宛真没想到的是,接下来三天两头都能在街上遇见孟严。
跟来街上的村里人聊了聊才知道,前两年,孟严老婆死了,现在他独自带着孩子从城里回来了,说是想再给孩子找个妈。
刘宛真愣了愣,埋头整理菜,心却乱了。
那天中午,她回到家,徐华恩依旧做好了饭,孩子们在学校吃,四方桌上只有她和他。吃到一半,徐华恩忽然放下筷子。
“要不,你跟他走吧。”
习惯了沉默的气氛,刘宛真愣了愣,再想起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。
“什么意思?”她问。
徐华恩垂着眼睛,也不说话,也不吃饭了。刘宛真自顾自地吃,丈夫这句话她既明白,又不太明白,直到傍晚她去接孩子放学时,跟同村的几个妇女聊了聊,才知道,她跟孟严竟传起了绯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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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回到家,刘宛真就对正在做饭的徐华恩丢下一句。
“别听外面瞎说,没有的事。”
添柴的徐华恩,低头的时候,火光映照在他脸上,他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干瘪的笑意。如今,他四十岁,看上去却像有五十岁的样子了,头发灰白,越发显得矮了,而刘宛真正年轻,一如十年前初见时一样,像春天时,开在山里的野李子花,在风里摇曳。
他想,不管怎么样,这辈子他是值了。至于刘宛真,他是有那么些没来由的愧疚,但他也没做错什么,或许在刘宛真看来,答应娶她,本身就是一件错事吧。
所以,他知道,这辈子啊,她是不会爱自己的,或许,还带点恨。
第二天,刘宛真又在街上遇见孟严,直接告诉他,不要再过来了。
虽然说的委婉,但孟严也知道什么意思,他尴尬地挠挠头,他确实有那意思,但是刘宛真有丈夫,所以他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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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之后,孟严果然没再来了,刘宛真望着过往的人群,眼睛像一潭死水,而周遭都暗了下去。心里隐隐有些痛,她低头咬了一大口白萝卜,呛得她眼泪横流,但流过之后,就好了。
两年后,刘宛真听说孟严结婚了,娶了个年轻寡妇,不久后还生了个女儿。
她望着收成不错的菜地,和远处绵延的青山,以及山上夹杂的绯色的樱桃花,结婚后,她再也没去山上采过樱桃,今年她要带孩子们一起去采。

刘宛真40岁那年,儿子闹着要去学医,她东拼西凑地借钱交了学费,不久后,女儿也嫁人了。
43岁那年,刘宛真做了外婆,儿子成了一名外科医生。
45岁那年,刘宛真生了一场病,没再种菜了,跟徐华恩种了两亩地,自给自足,儿子总从城里捎些好东西和钱回来,她都替儿子收好。不久后,儿子也结婚了,给她添了孙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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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宛真50岁那年,60岁的徐华恩被查出高血压,心脏病,肺积水,两年后,徐华恩中风偏瘫了。刘宛真照料他的日常起居,看着不会说话,眼神呆滞,坐在火炉边会烤焦自己鞋子的徐华恩,忽然哭出来。
不是为他难过,而是为自己,为自己这匆匆潦草的一生。
次年春天,徐华恩去世。两个人的瓦房,变成了一个人,但她并没有很难过,但还是哭了,她依然哭的是自己,她和徐华恩在一起30年,她也没能对他有半分爱意。只有责任和义务,她为他生儿生女,做了合格的妻子,也做了合格的母亲,一生也未曾背叛他,送他临终,该做的她的做了。
余下年华,她是自由的了。
也许看上去是很自私,但是就是这么回事,无论什么时代的女人对爱情都充满信仰,但能嫁给爱情的人却寥寥无几。多少夫妻凑合过日子,漫长一生只有厌倦和疲惫,在那个年代,离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。 本文来自东方前沿网
没有人会这么想,更没人会这么做,尤其是在偏远的乡村里。


和孩子们一起办完了丧事后,刘宛真就跟儿子一起去了城里住,第二年春天,她和院子里的老人家一起学跳舞,认识了老何,学会了交谊舞,也尝到了爱情。
是的,刘宛真在52岁这年,再一次遇见了爱情,曾经的她对爱饥渴到疯狂,如今终于来了。
老何是退休教师,大她几岁,却像个少年,一起去学跳舞的时候,会带朵花给她,那是她一生收到的第一朵花,和当年孟严送她一帽兜的樱桃一样,她52岁的心脏,跳得像18岁那年一样,轻快。
这是她未曾有过得浪漫。
那年秋天,她决定嫁给老何,孩子孙子都很支持,说希望她有个老伴,不至于孤单。
那年秋天,没有任何仪式,她带着自己的小箱子,搬进了老何独居的房子,两个老人,过起了柴米油盐的小日子。回想起,往前五十多年的人生,刘宛真没觉得遗憾,也没觉得悲苦了,老何的厨艺很好,夜里醒来,他会在帮她盖被子,会记得把她的拖鞋摆放整齐,天冷了去公园接她,会带上围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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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论是徐华恩,还是孟严,她想起他们都觉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,而这辈子她才正要开始。
往后每一天,她都会当成梦来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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