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穿着高跟鞋出门,老汉狐疑的看着我,想问没问。
很好!
自从我打羽毛球,很久不穿高跟鞋了,他的眼神我懂,但是他不问我不说,这就是结婚15年以后的夫妻之间的默契,不像刚结婚的小年轻,两个人的主要工作是“互抬”:
你去哪你干嘛你跟谁在一起你多久回来?
一直试着给下次“爆吵”积累素材,好像这样就能在两个人的关系里争取到一点主动权,等结婚的日子再久一点后,“标准和原则”会像老秋裤的松紧,不知不觉就宽淘下来。
松的你搂也搂不住……
我走在春意盎然的小区里,回头看自家的窗口,干净透亮,我顿时感觉浑身自在,其实,我要去的地方和见的人,正规又有意义:
小段要跟我们商量她离婚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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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咖啡屋门口,已经看见小段的别克车,车牌号还是她老汉专门挑的“520”,现在看起来,真是有点讽刺。
等电梯时候,芳芳也急匆匆赶来,从后面拉住我的胳膊,一脸急切:
小段是不是已经把证领了?
不知道,应该没领吧,领了就不叫咱们商量了。
白天依然昏暗的咖啡屋,有一股甜的发腻的奶油的味道或浓或淡,试图掩饰昨天深夜留下的浓烈的白酒气息,这个城市就是这样,再高的逼格也能败在一顿烧酒下。
在最里面的卡间里,我们看见小段在玩手机,做过380块美甲的手指在屏幕上刷朋友圈。
芳芳坐在她身边,伸手抚摸她的后背。
我坐在她们的对面,一时间,大家都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小段的手机屏一灭,黑色的荧幕上映出她憔悴的脸庞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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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他是过不下去了!明天就去离婚呀。
芳芳朝我递眼色,我面无表情,心想:
你他妈朝我递什么眼色?没看见小段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吗?最讨厌这种当面递眼色的人,简直是赤裸裸的出卖!
我没理“没脑子”的芳芳,问小段:
你老汉同意了?
他不同意,毕竟有旭旭了,他不可能让我领走,我也不想给他留下,我跟他吵了五天了,就想知道一件事,他到底跟谁好的了?那个叫“小桃”的女人是谁?只要他告诉我,我……我愿意原谅他,继续把日子过下去,人家把离婚闹到单位的最后也过下去了,我们这最多也就是“人民内部矛盾”,只要两个人坦诚相对,有什么坎儿过不去?
说到这,小段的眼泪下来了,一颗颗砸在黑色的手机屏幕上,她又伸手擦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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芳芳吭吭哧哧的试图劝慰:
你给他一点时间,毕竟离婚这么大的事,想好了才能做,要不就是后悔。
芳芳是个傻逼,或许正是因为这个,我才跟她做了这么久的好朋友,我喜欢跟傻逼做朋友,她们总是单纯又天真,毫无心机,给点阳光就灿烂,再大的困难吃完烤串也就过去了,我不肯承认我羡慕她们的简单,我认为那是对智商最大的浪费。
小段摇摇头:
我结婚也没想那么清楚,他是我三姨夫给介绍的,当时就是个司机,要甚没甚,我爸还看不下他,说跟了他以后没好日子,我不嫌弃,就那样坚持找了两年,处处贴补他,帮扶他,为了让他从车队调出来,我跟他们领导喝到吐苦胆……说到这,小段开始哭,痛彻心扉。
芳芳又朝我使眼色,这个傻女人,我真想一搭劈死她。
小段吸溜一下鼻涕,继续说:
我觉得我做到了,我真的是对他一点亏欠也没有,给他生了儿子旭旭,逢年过节去巴盟看他爸和他那个妖艳后妈,只要他说要喝酒应酬,我从来不阻拦闹事,我相信他这个人会感恩图报,会经常念起我的好。 copyright www.qqlingdiw.cn
芳芳赶紧接话茬:
他确实知道了哇!你对他这么好……
小段甩开她扶在后背的手:
他知道个蛋蛋,他每天后半夜喝成弦货,我都安抚他睡好,吐瞎我几块地毯他知道不?我没跟你们说过,他……他快一年没找我内个甚了,有几次,我脱光了钻他被窝,他吭哧了半天,说他吃药的了……我操你后妈的,你吃药是喝不成就么,连爱也做不成了?哄我也不能找个像样的借口?
咖啡凉了,看起来就不再好喝,味道跟中药差不多,我用小勺搅拌着冰凉的咖啡,仔细听小铁勺碰到瓷杯子上的声音,杯子中心出现一个细小的漩涡,里面漂浮着这些不为人知的故事。
小段停下哭泣,把又一块弄湿的餐巾纸让在桌上,突然长叹一声:
那天,他又喝多了,我把他弄在床上,和旭旭去另一个家睡,半夜听见他手机不等不等的响,我以为甚群又半夜抽风发表情了,就拿起来准备给静音……现在我真后悔为什么要看,他微信设置的是直接显示聊天内容,我就看见一个叫小桃给他发的微信,什么我想你了,什么夜里没你的消息我睡不着,什么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婚?……我的天塌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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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到这,小段捂着脸,小声的痛哭起来,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。
我忍不住想朝芳芳使个眼色,发现她居然也流下了眼泪。
纵然我自诩清高,生性冷漠,此情此景也难免伤感,这毕竟不是一个男人戴套出去寻欢问柳,能给另外一个女人做出离婚的承诺,谁也知道,不是一般的动情。
说天塌地陷一点也不为过,毕竟婚姻的“后果”正在不可阻挡的长大着,谁能忍心把旭旭这株小苗苗扔在狂风暴雨里接受洗礼?他又有什么错呢?
小段说:
我气疯了,坐在客厅里抽了两根烟,走到他睡的那屋,一个大耳光把他扇醒了,接着把手机摔到他身上,我问他是怎么回事,他喝潮了,身子倒来晃去,他先开始说是陪酒小姐开玩笑发的,后来又说是女同事自作多情,我不依不饶的问,凌晨5点,他说他瞌睡的实在不行了,是不是说了就能睡觉了,我说是,他就全说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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芳芳迫不及待的问:
咋说的?
他说他这一年都和这个女人交往着,分了几次,但是没分开,他就是想要这个女人的肉体,其他方面跟我没法比,说她俗不可耐,是个喂猪老婆,他根本不想跟那个女人结婚,只不过是骗她上床而已,我就问他一句,这个女人到底是谁?他死活不说,我说你不说咱们就离婚,他就叹气,说想离就离吧……我操他后妈,你说他是个甚人了?呜呜呜呜。
这次,我和芳芳的目光终于对接了,眼神里都是一片哀鸿。
小段又哭了一会,咖啡凉了又凉,夜色浓了又浓,大家都没说什么,说什么呢?与其赤身裸体在被窝里等待临幸,不如裹上大衣,勇敢的走进滚滚红尘里,谁知道下半辈子就碰不到珍惜这具肉体的人呢?
临走前,芳芳说她去趟洗手间,小段说她也去,两个仿佛被打败的女人,互相搀扶着走出卡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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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,芳芳的手机响起来,我从她包里翻出手机,准备按静音,不小心按成挂断,我愣了一下,一条微信蹦出来:
我跟段虹离婚呀!你在哪?
……
……
小段的别克车尾灯很漂亮,黑夜里,这两盏灯仿佛漂浮在空气里,我恍惚着看见车灯从我眼前飘近飘远,一扇黑漆漆的车窗摇下来,小段哭红的眼睛看着我,一字一顿的说:
我不会离开我老公的!我要耗死他!……芳芳她想的美……
想的美!
我目瞪口呆的站在停车场,520拐了一个弯,呼啸而去,我再去找,只看见芳芳站在不远处,抬手打车,仿佛怕冷一样缩着肩膀。
……
深夜的电梯发出哄哄的吓人的巨响,我心里无数个草泥马在疯狂的奔腾,走到家门口,钥匙插进去,屋里灯火通明,老汉正襟危坐的等着我: 本文来自东方前沿网
你晚上没去打球吧?
今天晚上你去哪了?